扁豆的故事
我的家乡是威海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山村,小时候,家里非常的穷,那时候还是生产队的时代,唯一的调味品就是一点点猪油和妈妈用小推车从高岛盐场推回家的大粒海盐,不管大人孩子也没吃过特别美味和有营养的东西,妈妈除了忙活生产队的活计之外,回家晚上还要点着油灯做“营生”,就是一种绣品,忙活一个月还换不来一瓶酱油的活计,为了家庭也为了孩子们,她总是干的不亦乐乎。 从生产队忙活完回家,先蒸主猪食,猪食上面放一个木制的笼屉,用一个土陶制的深碗,放一点白菜或者茄子切的片,放上几滴猪油和粗盐蒸熟,因为煮猪食要烧好长时间,所以蔬菜会熥得烂烂的,出锅撒上切碎的生葱用筷子搅拌一下就是全家的主菜。味道嘛,与美食扯不上边儿。不过玩闹了一天的孩子也会吃的津津有味的,肚里没油水,吃啥都香。
由于食材和蔬菜匮乏,佐餐的小菜就显得举足轻重。村里几乎家家都有个大瓦罐,里面装着发酵好的蜢子虾酱。蜢子虾是细小如蠓虫的虾,鲜虾没什么味道,捕上来后放盐腌渍发酵后具有特殊的腥香。篱笆上妈妈见缝插针的种上了紫色的扁豆,用蜢子虾酱加鸡蛋配扁豆炒制也是非常鲜美的一餐,毕竟这也算是一种荤腥,所以平常的时候很少做,来了客人才给改善一下伙食的菜肴,现在想想还是余味绕梁的感觉。
如果有食材有时间,母亲做出美食是没有问题的,她的巧手远近闻名,好多次她被请去在婚宴帮厨。逢年过节,母亲一定会烧一条鱼,是当地的鲅鱼或者带鱼,都非常的好吃,有时候天气不好不能去生产队干活,她还和邻居大娘一起抓一种小鱼,回家去掉内脏,稍微腌制一下裹上面糊炸制,非常的鲜美,妈妈在锅前炸鱼,我们站在锅边一眼眼的看着,流着口水,不管烫与不烫,偷偷去抓起一条品尝,连鱼刺都不舍得扔掉。因为靠海,经常有邻居会送来上不了台面的小杂鱼,那时候没有冰箱,小杂鱼一顿吃不完很容易坏掉。母亲会把吃不完的小鱼洗净放盐,然后挂起来晾干,用的是山上砍来的刺枝子,一根刺上穿条鱼,挂在院子里,猫在下面急得扎耳挠腮地跳。等到秋冬没菜的时候,洗了干鱼,加一点姜丝,蒸熟,特别的美味。
生产队时代,餐桌上的细粮非常的少,经常吃的就是地瓜、豆面菜团子还有玉米面饼子,威海话叫棒棒面粑粑,棒棒面粑粑要做好也挺费事,就是玉米面加上豆面,放一点小苏打,用双手使劲的揉和拍打,用大铁锅糊熟,熟了的玉米面饼子,一面有焦黄的壳,吃到嘴里特别特别的香。现在这些食物都登上了大雅之堂,上了5星级酒店的餐桌,深受城市顾客的欢迎,可是那时候,小时候粗粮吃的太多,我弟弟现在一口玉米面也不沾,声称小时候吃玉米面拉坏了嗓子。
如果有了应季的蔬菜,没有食材她也会想方设法去找寻食材,妈妈都会变着花样为我们做好吃的,清明的时候田螺最是肥美,她经常洗衣服的时候跳到北方还很有凉意的池塘里去捡,回家吐净泥沙,做上一盆酱田螺;初夏收获了土豆,细细的切了,做了酸辣土豆丝儿,立秋了去摘嫩的地瓜蔓儿,用蒜泥来拌,都非常的下饭。 走在哪里也忘不了家乡的那一口,忘不了妈妈做的美味,母亲的味道,是淳朴的味道,是善良的味道,是爱的味道,一辈子记在心头,永远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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