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水桃子的“前半生”
最近有一部电视剧“我的前半生”很火,追剧成了必然。坐在沙发上,立式空调里吹过来凉凉的风,手里拿着自己煮的冰冰的糖水桃子罐,嘴里吸进凉悠悠、甜蜜蜜的糖水,心绪回到了二十几年前的夏天。那是我的少年时代,与这糖水桃子的“前半生”紧密相连。
小时候,家里有大大的三片桃园。冬季农闲时,老爸就会到山上给桃树修枝,为了明年的枝叶更加健康。春节一过,老爸会买来很多旧报纸,准备制作包桃子的纸袋。第一步需要把不同大小的报纸分别整理好,叠成三厘米左右高度。一张一张,边角对齐。这个工作的机会,老爸是轮不到的,以为他只要一整理报纸,就自然而然地变成了看报纸,工作效率几乎为零。老妈一声大吼“这样做事什么时候能整理好!”立马把老爸提溜了下来,她亲自上阵。
不过,接下来的裁纸袋是力气活,必须老爸出手。把一叠叠报纸压平,上面放上木板做的模板,用特制的刀具,对准模具边用榔头一刀一刀地敲下去,一叠叠的纸袋就裁好了。到了我们这群小不点出马的时候,奶奶用面粉做成稀糊,然后由我们把一个个纸袋糊好,一百一叠,一百一叠地扎起来,留待以后包桃子用。作为一个吃货,我特喜欢糊桃纸袋,因为奶奶会用面粉给我做小饼作为我糊得快又好的奖励。
三月底,四月初是桃花盛开的季节,漫山遍野的粉色,把我的家乡染成了一幅画。
随着短暂的花开花谢,桃枝结出了小小的绿果子。刚刚长出的桃子我们叫它“毛桃”。因桃子有一层细绒毛而得名,也有着桃农对桃子深深的爱意。对自家的孩子都呼之“小毛孩”,对自家的桃子叫“毛桃”自有其寓意。但是,人生的竞争无处不在,连小小的毛桃也免不了要用自己的生长位置,个头大小来争取活下去的机会。在前小满节气,老爸会把桃树中长得特别密的枝条上的桃子筛掉几个,这样留下来的桃子才能生长得更加完美。你是成为一个饱满成熟、白嫩甜美的水蜜桃,还是被送到果脯厂做成蜜饯,此刻,决定权在我老爸手里。优胜劣汰,生活就是如此。
小满节气一过,我们糊好的纸袋子就要上场。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开始忙碌起来,上山包桃子的时节到了。那些天,人们踏着晨曦、露水上山,伴着夕阳、晚霞回家。给一个个毛桃套上纸袋,用嫩毛竹壳拉成丝的条扎牢。
这样,整个桃子的生长期就是绿色无公害,不用怕虫打农药了。包桃子也是村里女人们无形竞争的项目,七大姑、八大姨总会议论,谁家的新媳妇今天包了几千个桃子,谁家的姑娘手脚特麻利。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在糊好纸袋子时,要一百一百的分别扎起来,套路老早就开始——是为了计算方便,农家人也准确预估一下今年大概有多少个桃子的产量。
桃子都穿上衣服了,我们就只需静静地等待收获的季节。快到桃子要采摘的日子,老爸就会每天看天气预报,毕竟,一场及时的午后雷雨,能使,明天的桃子个头大好多。
摘桃子是个技术活,包着外衣的桃子,只能凭手感去判断它的成熟度。我等小吃货,此时就痴痴地围在大人摘下的桃子堆前,把纸袋子扒拉下来,总会有那么几个熟到软的水蜜桃,被我直接剥皮,滑进我的口中。炎热的桃林里,品尝着收货的喜悦,这是在水果店里买不到的欢乐。对于实诚的农家人来说,品相最好的桃子一定是送亲戚朋友的,其次才是卖给收购商的。
当一天的忙碌过去,家里总会留下一个个老弱病残、长相个头都不够出门的桃子,这些才是属于我们这群吃货的战利品。
老妈会把特别不耐看的几个洗洗干净,刨去皮,切成小块,加冰糖用水煮。小时候没有冰箱,就把煮好的糖水桃子放入篮子,吊进院子里的深井里,让它凉快凉快。晚上,凉风习习,伴着满天的星星,吃着“冰镇”的糖水桃子,一家人围坐嬉笑,好不惬意。幸福,不就是这些么?
哈,一罐普通的糖水桃子,我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叙述它的前半生,这不仅仅是桃子的前半生,这是我童年、少年时期最美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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