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伎町の虎河豚

歌舞伎町的夜幕已经降临，路两边都是霓虹闪烁的密着洗体店（女孩给你洗澡）、无料案内所（性息中介）、DVD鉴赏个室（在小黑屋里看毛片）和情趣酒店（各种主题房）。

但我不为所动，疾行在这条诱惑的街，一路向北。找到“虎河豚亭”时，鱼缸里的几条傻河豚正在游泳，店面还是两年前的老样子，我感觉见到了老友。

只消一刻钟的功夫，在门口游泳的傻河豚已经变成佳肴端上了桌。学着日本人轻念一声“一哒哒给嘛思”，我开动了，这是对食物基本的尊重。鱼皮刺身，取材于河豚腹部内层的软皮，吃时加入葱、橙醋、枫落拌匀，咀嚼起来口感弹牙，是一道清爽的前菜。

河豚外皮有刺，大师傅做这道菜，须将薄薄的鱼皮剖开两层，有刺的外层皮弃掉，鲜美的内层皮留下。这门功夫，至少学三年。

鱼肉被快刀片成透明薄片，配上绿色的豆芽、红色的枫落，摆盘成花瓣状上桌。蘸橙醋最好下口，但抢了肉的鲜味。试着空口吃下，初觉无味，细细咂么有微甜幽香。剩下几片待一会儿投入沸腾汤锅，肉变白即食，又是一番风味。

鱼骨带肉斩成大件准备下火锅，上桌时鱼肉还因为神经反射活动，阵阵抽搐。此时再念日语“我开动了”已经无济于事，默念汉语“罪过罪过”才压了惊，敢动筷。火锅是用白纸折成的，外面套个竹筐，放在电磁炉上竟然这么烧开了。投入鱼肉，熟的很快，入口极其鲜美，微甜。

据说河豚最肥美的时节，是在英文里带BER的月份。September，October，November，December. 我在June已然尝到这般美味，可想河豚在那些BER里该有多了不得。

先哲说过，任何不以下饭为目的的菜，都是耍流氓（陈晓卿语）。煮河豚骨肉以及蔬菜菌菇的汤底，此时已经吸饱了精华。撇去浮沫，投入热米饭，煮沸后淋入葱花蛋液，几滴酱油一勺盐，关火，撒几片紫菜拌匀。这样的饭，不吃三碗真对不起河豚。

书法家和画家北大路鲁山人说：“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吃了河豚，才知道做人还是值得的。”

走出店门，东京的热风吹在脸上，像极了每一个微醺的夏夜。再次穿过那霓虹闪烁的歌舞伎町，心生豪气。食色性也，食色胆也。我有食胆拼死吃河豚，为什么没有色胆走进一间无料案内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