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么么酒吧,一直到老
小的时候常玩过家家,我们这里称之为“摆么么酒”。现在回想起来,除了披个被单蚊帐冒充娇小姐演戏外,这是我最喜欢的游戏了。几个小朋友,拿些小碗小碟,砂子做饭,青草当菜,开水为酒,摘几朵木槿花几串香樟果便是大餐。你敬我,我敬你,一本正经的很。有时候找不到小伙伴,自己也能玩,做好“一桌饭”,抱个洋娃娃喂喂,喃喃自语装模作样不亦乐乎玩半天。
隔壁金奶奶很喜欢听戏。夏天在门口搭个竹塌乘风凉,枕头旁边放个小录音机,放一段《何文秀桑园访妻》,甚是好听。我也去凑热闹蹭听,次数多了,渐渐也会跟着唱:“……第一碗 白鲞红炖天堂肉, 第二碗 油煎鱼儿扑鼻香。 第三碗 香覃蘑菇炖豆腐, 第四碗 白菜香干炒千张。第五碗 酱烧胡桃浓又浓,第六碗 酱油花椒醉花生。 ……”见我也在摇头晃脑,伊伊啊啊,金奶奶逗我:“听得清爽到底是啥菜式哇呀?”哈哈,听是听得清的。可说实话,虽然越剧是本省地方戏,这里头说的几道菜,我只吃过油煎鱼,就算白菜那碗,我们顶多就是白菜炒千张,或者白菜炒香干,三样同炒还真没听说过。至于白鲞、天堂肉为何物,胡桃又怎么会用酱烧,就更不得而知了。饶是如此,也无法抑制我幼小心灵中的幻想。这么些年过去了,这几道菜名仍然张口就来。
老爸买了很多金庸武侠,却不让我看。我就喜欢跟他拧着,不让看,偏看。看完藏在枕头下、橱柜隔壁缝里、抽屉最深处的角落……一轮看下来,最喜欢的两位女主角当属阿朱与程灵素。你看看,读这样的段子能不印象深刻吗?反正当时我在脑海里又摆了场么么酒:
#四碟素菜是为鸠摩智特备的,跟着便是一道道热菜,菱白虾仁,荷叶冬笋汤,樱桃火腿,龙井茶叶鸡丁等等,每一道菜都十分别致。鱼虾肉食之中混以花瓣鲜果,颜色既美,且别有天然清香。段誉每样菜肴都试了几筷,无不鲜美爽口,赞道:“有这般的山川,方有这般的人物。有了这般的人物,方有这般的聪明才智,做出这般清雅的菜肴来。”阿朱道:“你猜是我做的呢,还是阿碧做的?”段誉道:“这樱桃火腿,梅花糟鸭,娇红芳香,想是姊姊做的。这荷叶冬笋汤,翡翠鱼圆,碧绿清新,当是阿碧姊姊手制了。”
……
那村女道:“锺爷、胡爷请坐。”说着到厨下拿出两副碗筷,跟着托出三菜一汤,两大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三碗菜是煎豆腐、鲜笋炒豆芽、草菇煮白菜,那汤则是咸菜豆瓣汤。虽是素菜,却也香气扑鼻。#
好姑娘,菜做的都很不赖!像黄蓉这般天下第一聪明女子,在我看来,由于能做出”二十四桥明月夜“、叫花鸡等出色好菜,更令其平添魅力,至少不那么光芒四射、让人敬而远之了;更不用说双儿、小昭、阿碧这些温柔姑娘了。而小龙女、赵敏、袁紫衣等美女,并不见金老爷子有这方面的着墨,是否是他有意为之?
我妈妈那一辈的童年,适逢“三年自然灾害”,肚子很不容易填饱。她讲起那段岁月,常常会提一个细节:一家五口人,煮锅粥盛起来,外公先呼噜呼噜把汤喝掉一半,然后给她和舅舅吃。我想他们那时候不会有闲心玩“摆么么酒”,不然岂不是跟自己过不去?
有一次跟她学包粽子。我问她为啥粽子包的这么好,是外婆教的吗?她说那时候大人哪有空教这个,再说也很少有多余粮食做粽子圆子等吃食。这手艺是她们几个小姑娘在玩的时候,用芦苇叶包泥包砂子练出来的。原来天下的小姑娘都是一样的:)
林语堂先生说:元气淋漓富有生机的人总是不容易理解的。像苏东坡这样的人物,是人世间不可无一难能有二的。我就很喜欢这个大胡子苏老头,也非常赞同林语堂先生对他的评价。他的魅力势不可挡,隔着遥远的历史长河也能够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能量。但我并不认为他令人费解。他敢于跟天朝第一“当红炸子鸡”顶真,也能够在一路向南的过程中造茅屋、酿美酒、种果树、炖猪肉,正是因为他永远保持了一颗天真浪漫的赤子之心。我总觉得,他是会摆一辈子么么酒的人,你看他甚至摆到了天涯海角。
听姐说起,有两位优秀的留学生即将扬帆起航。在他们的行囊里,都为某本书留了宝贵的一席之地。这不是高深的学术著作,也非经典文学作品,到底是什么书?先卖个关子。关注小筑的朋友,下回告诉你们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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