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养一方人——我家的糍粑人
谁说,广东人爱吃甜,甜汤,甜菜,甜点,无甜不爱。我福建人也爱。虽然生活不富裕,我也是被糖养长大的“小公主”。小时候,西红柿炒鸡蛋,那必须得放盐又加糖,不仅因为它提鲜,更是覆盖住酸番茄的味蕾刺激。以前我妈种的西红柿是自然成熟,小小个,即使外面红里带黄,里面也是青的。下锅后,那味道只能说是酸的。煮羊肉汤,那必须得是党参枸杞红枣的汤式,那时候的理由是羊肉膻味太重,放大块头姜也盖不住。后来知道那三味药材益补。总之,糖像是唾手可得的奖励。
糯米糍粑,一般我们吃的都是放糖,打好之后裹糖吃。一口一个的体型,放在嘴里,吃得特别舒服,和磕瓜子一样,越吃越上瘾。可是,我大伯却是个“怪人”。他是个盐控,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说,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不仅因为他年岁长zhang,更是他身上的故事年岁长chang。
一次年前,老家出奇得打了糍粑。现在打糍粑很稀少了,不仅是人易惰,更是石臼和舂难得。如果有套,那绝对是传家宝般的存在。看到一团糍粑挤在石臼,我捻了一食指放在嘴里,嗯,熟悉的味道。打好之后,一团胖糍粑就分发在几个碗里,还有剩的做成椭圆长条。
大家围在一桌吃的时候,大伯也在大快朵颐。我吃得一脸纳闷,外面卖的糍粑,一小块一小块,外面裹满糖粉和细芝麻,吃起来糯糯甜甜的。为何这自家做的糍粑这般大块头,也没啥甜味,甚至吃地有点腻。看一眼大伯,吃地香喷喷的,一丝饱腹放碗的意图都没有。
我爸这样说,大伯是个“粄客”(客家话,意思就是特别喜欢吃糍粑的人),叫他吃几碗都不会腻。糯米做的吃食,吃不了多少,腻腻的感觉就会上口。即使再好吃,也是硬塞不下的。这可真是个稀奇事儿。我是个糖控,没想到他竟然是个“糍粑人”。
后来,我爸说起以前的事儿。那时候的盐比较短缺,是按人口分配的,糖更是难得的好东西,和猪肉一样。他小时候那会,吃的稀饭也是米汤一般,几粒米在肚,就能应付一上午。 如果配菜有点咸味,也是好事,如果有糖,那表示大好事了。以前有个搭伙的伴,竟能将卖糍粑的老板吓坏。
夜里赶路累了,找了个歇脚的地,买一碗糍粑吃。那个林姓的伙伴吃完不够,豪气地甩给老板五块钱,说,你这簸箕里的糍粑任我吃,这钱归你。奈何他吃了接近三块钱的量,还无走人的意图,老板吓坏了,赶紧把剩下两块钱还给他。“你这般吃,怕是两簸箕都给给你吃掉,我还做什么生意?”说完赶紧挑着簸箕就走,估计是怕了,这汉子的钱贪图不得。
我听完,震惊了,这人真会吃。也是后来我才知晓,那般人有饭是绝对不喝粥的,能吃上米做成的糍粑幸福得像一夜暴富,更何况是赶了一夜路。
后来,我想了想,那或许是一代人的回忆。我们现在唾手可得东西,他们那时候来之不易才会倍加珍惜。直到现在就算遇到更好的美味,也不会轻易放弃以前的魂牵梦绕像得到的东西。
比如,一碗裹糖的糍粑,一碗满载米的稀饭。
来自厨友@深海蓝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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